我是大学二年级时信主的。这间大学虽是国立学府,却有一个相当活跃的基督徒团契,因此,我信主之后,就能受到很好的带领和影响。属灵 长辈的教导和《圣经》真理的启迪逐渐使我觉悟到:除非我的生活和信仰结合起来,否则我的信仰就毫无价值,充其量不过是「精神鸦片」而已。另一方面,若是我 的生活没有信仰作引导,我就不可能找到人生的目标和意义。所以,在历次聚会中,每当传道人呼召:「凡愿意奉献自己一生给神的人,请你站起来」的时候,我都 属于那少数「站起来」人中的一位。
可是,站起来是容易的,困难的却是如何往前走。越近大学毕业,这个问题就越迫切需要解决。我从《圣经》的教训得知,神的旨意就是我的 方向。经过两年多不断地祷告和寻求,渐渐觉得神的旨意是要我做传道人。这原本是我最惧怕、也是当初认为最不可能的一件事,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颇有一 些能言之成理的理由的,例如:
一、自我小学毕业,就因抗日战争的爆发而家破人亡,到处流浪,尝尽了人生贫穷艰难的痛苦。原希望在大学毕业后能苦尽甘来,享受一下安定、无忧虑的余生,但若做传道人,岂不终生要与贫穷、漂泊无定的生活结下不解之缘?这叫我的心怎能轻易就范!
二、我的个性内向、怯懦、木讷,看来绝不是做传道人的材料。我的胆子非常小,幼年时到了入学的年龄,都还一直赖在家里,要爸爸做我的 老师而不敢去学校求学。起初爸爸尚肯迁就我,但后来实在无时间承担这份职份,便千说万劝的要我去上学,我拗不过他,才答应了,但却提出一个条件,就是要与 哥哥同一班,每日与他同进同出,以便在学校中可以壮胆。爸爸见我让步,就前去与校长商量,最后决定,暂时许我与哥哥同班,待我习惯学校生活,不再惧怕时, 再从一年级开始读起。就这样连哄带逼的,我才入了学。读了半年后,校长看我的成绩还可以,所以也没有要我从一年级读起。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我从三年级起,一 直与哥哥同班,直到中学毕业,我们才分道扬镳。
因为自知天性难移,又加上从小依赖哥哥已成习惯,所以对我来说,去扮演一个需要不断主动去接触人、甚至还要甘冒别人讥笑、凌辱的传道人角色,其难度真是难于上青天。可是《圣经》却说:「在人是不能,在神凡事都能。」我经过反复地考虑挣扎,在一天的禁食祷告后,神藉着〈诗篇〉84篇的话大大地感动我的心,使我终于顺服祂的引导,在大学毕业前二、三个月,暗暗地向神学院报名,只待毕业考一结束,就立刻去接受神学训练。
我向神学院报名后不久,有一天与团契契友钱弟兄闲谈,当他知道我毕业后将献身传道,立刻表现得十分敬佩。他说,「焦弟兄,你实在是拣 选了最好的路。」「钱弟兄,你毕业后作何打算呢?」我反问他。「我将来年老时,也会像你一样献身传道,为主做工,但现在不会如此。」他很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要等到年老时才传道,而现在不能呢?」我好奇地追问他。没想到这一问,竟将他一套「聪明无比」的奉献理论引发出来了。
他说:「我为什么现在不传道?你想,我从小辛苦的读了十几年书,眼看大功即将告成,此时,我若跑去传道,岂不是改变初衷?你不要以为 我是贪爱世界,老实说,我知道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工作比传道更尊贵。不过,我的计划与你不同,我想效法古时的所罗门,在年轻的时候,尽情的尝尝这个花花世 界到底是什么滋味,待我历尽了一切荣华富贵,经验过这一切果然是『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时,再传道,因为那时不再是空泛的理论,乃是经验之谈,自然所 传的道就会有份量了。再者,我总觉得青年人传道不易被人重视,但若能像所罗门老年时那样,既有大权势,又德高望重,自然会一言九鼎,工作定能收事半功倍之 效。」
他这一番话,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又像是令我「茅塞顿开」,我忽然觉得自己太幼稚,太肤浅了。为什么对献身的大事,不深思虑后再作决 定?另外,我又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听到钱弟兄所说的这番美妙的道理。然而,我已在神学院报了名,对神也许了愿,在心灵深处知道已不应更改了。因此,我失 去了因奉献而有的平安和喜乐,这也就是我进入了神学院以后,为什么在最初几个月里,一直不能静下心来学习的一个原因。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我最初跟随主的决心是多么的软弱,又是何等的肤浅和自不量力。因为我并不曾用镜子照照自己,究竟能有多少地方可以 媲美所罗门。像我这样愚拙的人竟会大言不惭的要做所罗门,这岂非痴人说梦。再者,我入神学院后不到一年,国家很快在各地展开了对地 主、资产阶级份子、旧社会的官员和知识F子的斗争、清算或改造。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中,谁还羡慕敢作「所罗门」呢?
记得是在我入神学院一年多后,有一天,我在马路上遇见了钱弟兄。只见他穿干部服,精神萎靡,青年人意气风发的神采在他身上已消失了,更看不见有丝毫所罗门的风采。人的道路,实在是由不得自己。想到这里,就不能不为自己庆幸,因为有耶和华做我一生的前导。
(来源于《全球基督徒见证分享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