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施洗约翰
一位新的先知 如果我们想要了解,施洗约翰的传道事工,到底有多重要,就必须先认识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
在施洗约翰出来传道以前,先知宣讲「主耶和华如此说」的声音,已经沉默了好几百年。在那些日子,神不再像以前那样,透过先知的嘴唇,直接向百姓说话,神不再颁布他的旨意,神也不再解说为什么他的子民竟然遭受外邦人的欺凌,神不再指控百姓的罪孽,也不再召唤他们通国悔改,神不再警告:若不悔改就必受审判,也不再应许:若肯回头就必蒙拯救。
在那段日子,先知亲口说预言的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两股宗教潮流。这两股宗教潮流,都是来自同一个渊源,就是律法主义。
其中一股是文士的宗教。他们认为,遵守文士们所注释的律法规条,就等于是遵行神的旨意。
另一股是启示文学作家的宗教。他们也遵守旧约的律法规条,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撰写了不少启示文学作品,用来表达他们对将来救恩的盼望。这些作品大部份都不出示作老的真实姓名,只伪托古代一些知名人物为作者。
这些启示文学作家,虽然著作等身,却没有一位曾经在百姓当中活动,被尊为弥赛亚的开路先锋,也没有一位被奉为传讲救恩的先知,向百姓发预言「主耶和华如此说;他们的许多作品,未曾倡导群众,发起任何末世宗教运动,也未曾激发百姓,期盼神立即拯救,天国速临。由此可见,这些启示文学作家,并没有真正先知的灵,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不孚众望?其中有库穆兰(Qumran)一派,他们虽然巴望末世早日来临,却未尝进入群众当中,去预备同胞,迎接耶和华的日子;相反的,他们只顾独自退隐旷野。
不过,在那些日子,群众运动倒是有的,而且为数还不少,但都是一些反抗罗马帝国的政治军事叛变。百姓以为,打击罗马政权,就等于是效忠神国。成群百姓前仆后继的揭竿起义。不仅是为了民族独立自主,更是为了要实现神国,为了要摆脱罗马皇帝的管辖,使上帝成为以色列民唯一的统治者。
有些学者以为库穆兰团体是一股先知末世运动。其实这一党人虽然也自认为是受圣灵的感动,但这感动却只是带领他们往旧约经卷里寻找新亮光,而不是带领他们向当代百姓宣讲「主耶和华如此说」的新预言。这个团体其实是不折不扣的律法主义运动。他们没有神的信息向神的百姓传讲,只会独自退隐旷野,在那里遵守神的律法,坐待神国的降临。
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施洗约翰突然出现了。神的百姓受拜偶像的国冢辖制;统治以色列民的特权,本应单单属于上帝,现在却被异教皇帝僭夺了。百姓引颈渴望神的拯救,但神却似乎很缄默、很遥远。长夜漫漫,然后,曙光乍露,忽然来了一位新的先知,带来雷霆万钧的宣告:「神的国近了」。
施洗约翰逐渐长大,他感到里头的催促,迫使他离开市镇,住在旷野(路一80)。在那里过了好几年,默想神、等候神,然后,「神的话临到他」(路三2)。他便遵命来到约但河边,发出先知的宣告,说:「神的国近了。」
施洗约翰身穿骆驼毛的衣服,腰束皮带。他这一身装束,似乎是有意模仿先知的外表特征(参考:亚十三4;七十士译本的王下一8 )。有些学者以为,施洗约翰是用这个方法来表明他自认为是以利亚 , 但根据约翰福音一章廿一节所记载,施洗约翰否认了这项揣测。
施洗约翰的整个言谈举止,都合乎旧约历代先知的传统。他宣称 ,神即将大伸膀臂,彰显他的王权;因此人人都要悔改,好预备迎见这件大事;而接受水的洗礼是悔改的明证。一位新的先知来了,带来了如此震撼的宣告,这会在百姓中间产生多大的骚动,是不难想像的 。上帝静默不语已经好几百年了。如今,神终于开始要成就旧约先知的预言,要实现他的国度了。于是,「一位新的先知出现了」,这消息就像野火燎原一般,传遍了犹太各地。成群的人蜂涌而至,来到约但河边施洗约翰讲道的地方(可一5),听他的信息,遵从他的吩咐。
终于,神兴起了一位先知,来传扬至高者的旨意(可十一32:太十四5)
面临转机 施洗约翰宣告神国近了,至高者的作为迫近眉睫,他的作为包括两方面,就是双重的洗礼:用圣灵施洗和用火施洗(太三11二路三16)。马可福音对施洗约翰的传道事工,记述得十分简略浓缩,就只有提到用圣灵施洗(可一8)
有关施洗约翰这项宣告,有种种不同的注释。
大部份的学者都以为施洗约翰只有宣告「火的洗礼」,一个迫近眉睫的火炼审判。至于经文里面,「用圣灵施洗」这一句话和这一个观念,他们认为是日后基督徒根据五旬节的经历所添加的。
也有一些学者认为pneuma(译者注:pneuma是希腊原文,有时解作「灵」,有时解作「气」或「风」)的洗礼其实不是指圣灵的洗礼,而是指气的洗礼,就是弥赛亚要用口中所发的火焰之气,毁灭他的仇敌(赛十一4;次经以斯拉四书十三章),或者是指风的洗礼,就是神审判的烈风,要扬净打谷场,吹散糠秕。
第三种看法,是认为施洗约翰所宣告的只是一个洗礼,却包含两种要素:刑罚恶人,炼净义人。
我们若考察这句宣告的上下文,还可以得到更清楚的解释:「那在我(施洗约翰)以后来的」要用圣灵给义人施洗,却要用火给恶人施洗。学者但尼(J. D. G.Dunn)坚称施洗约翰所宣告的只是一个洗礼,却是一个包含两种要素的洗礼,(「洗礼」一辞在这里当然是借喻用语,表示「审判」、「炼净」,与水的洗礼完全无关。)因为但尼认为旧约圣经和犹太思想都没有期待弥赛亚会赐下圣灵。然而,我们却没有理由否认施洗约翰有可能得到崭新的亮光。
其实旧约圣经也有不少的经文,提到众先知期盼末后的日子,圣灵要浇灌下来。
以赛亚书有好几篇关于「耶和华仆人」的预言,其中有一篇提到,神应许要将他的灵,带着活泼、赐人生命的能力,浇灌雅各的子孙(赛四四3一5);弥赛亚时代要来临,受膏者要作王,他要用公义和丰盛来掌权,公理与和平要充满全地,而圣灵之浇灌就是这些更新变化的主要因素(赛卅二15)
以西结应许,神要将他的灵放在百姓里面,使他们得着生命,这样,全国便要复活(结卅七14);到那日,神要赐给百姓一个新心,和新灵,就是把他的灵放在他们里面,这样,他们就能遵行神的旨意(结卅六27)。
约珥书也复述了类似的应许(珥二28—32)。耶和华大而可畏的日于临到的时候,圣灵要大大的浇灌,各种启示的征兆要显露在天上地下。
施洗约翰宣称,这些应许快要应验,不是借着他自己来成就,乃是借着「那在我以后来的」。「那在我以后来的」要用圣灵施洗,弥赛亚时代的圣灵大浇灌即将发生。施洗约翰就是在这样一个期盼先知预言成就的时代背景里,发出「用圣灵与火施洗」的宣告。因此,没有充份理由可以坚称,施洗约翰所宣告的只是一个审判的洗礼而已。
当然,施洗约翰除了宣告圣灵的洗礼,他也宣告「火的洗礼」。从上下文看来,这句话显然是指审判而言。扬净打谷场的借喻,更进一步阐明了「用圣灵并用火」的双重洗礼之意义。麦子要收集在仓里,但糠秕要用不灭的火来烧尽(太三12;路三17)。用「不灭的」来描述这个人,表明这一个末世的审判,这个火已不再是寻常烧糠秕的火那么简单(参考赛一31;六六24;耶七20)。这个快将来临的上帝国度和神的鉴察,其影响要普及每一个人。届时,神要分别,有些人要收集在神的仓里——圣灵的洗要临到他们;其余的人要被审判、扫除——火的洗礼是他们的分。施洗约翰还进一步强调这审判非常严厉,他警告说:「谁指示你们逃避将来的忿怒呢?」审判已如箭在弦,凡不结好果子的树,就砍下来,丢到火里。(太三7一10;路三7一 9)如果我们多了解当时的背景,便知道这句话非常严峻。原来巴勒斯坦是个穷困的地方,通常都会物尽其用,不随便浪费天然物资,不结果子的树是不会烧掉的,木材要保留下来,可以供作家庭或制造业之用。但施洗约翰宣告,这些不结好果子的树,将要在审判的烈焰中化为灰烬,益见这警告的凌厉。
施洗约翰这项有关神国作为的宣告,指明旧约圣经的盼望会在两方面实现。神要行使他的王权,为了拯救义人,也为了审判恶人——这两个主题,贯穿了整本旧约圣经。火的审判是属于「启示文学式末日」的范畴。这个火的审判并不是指一种神在历史中的临在和鉴察,不是指神会透过一个历史中的国家、一位「受膏的」代理人(赛四五1),在一场战役中,给以色列一次历史的审判。(译者注:作者对比Apocalyptic(启示文学式末日)和Historical(历史中)两个范畴,强调火的审判是属于APicalyPtic的范畴,是末日的、在人类历史结束之后的,因此就不像尼布甲尼撒王、古列王、或提多将军的军事审判;那些是属于Historical的范畴,是在人类历史当中的。)火的审判却是由一位弥赛亚显赫人物,用启示文学式末日的火,施行在个别的人身上的审判。这样的审判在旧约圣经中早有预言(玛四1;鸿一6;赛卅33),并且这个观念在间约时代的文学作品里充分发展并且成形。
施洗约翰虽然没有明言,但他显然也像许多旧约先知那样,把拯救义人和审判恶人这两项弥赛亚行动,看作是神一次临格的两方面。他无疑认为这两项行动是同时发生的。这两项行动将会由一位弥赛亚显赫人物来施行,施洗约翰只简单的称呼他「那在我以后来的」(太三l1)。在此以前,并没有人这样称呼弥赛亚。我们不太清楚施洗约翰对这位弥赛亚拯救者和审判者的特质有多少认识。他没有用「弥赛亚受膏者」、「人子」、或「仆人」等头衔来称呼他。但既然施洗约翰说他将会是启示文学式末日审判的「使者」,就表示他知道他是超乎凡人的一位,绝不只是一个出自大卫苗裔的王那么平常。次经「所罗门的诗篇」,写在施洗约翰之前数十年,曾预期将有一位大卫苗裔的王,耶和华的受膏者,他要来建立神的国,「用他口中的话」(次经「所罗门的诗篇」十七27),亦即用超自然的能力,来灭绝恶人。但施洗约翰所指明的并不止于此,施洗约翰所说火的审判,是指着一项关键事件说的,这事件要结束现今的世代而开展将来的世代。尤堪注意的是:施洗约翰的宣告,远超越旧约圣经一般的期望。旧约圣经期待弥赛亚是大卫苗裔的王,他并不是建立神国的使者。但施洗约翰则宣告,这位弥赛亚显赫人物更是救主兼审判官。
施洗约翰的洗礼 施洗约翰为了预备百姓迎接那即将来临的神国,他呼唤百姓悔改,谦卑接受水的洗礼。悔改(metanoia)是一项旧约圣经的观念,其意即离开罪恶,转向(Shub)真神。神曾经呼召背道的以色列:「回头罢,离开你们的偶像,转脸莫从你们一切可憎的事」(结十四 6;参考结十八30;赛五十五 6、7)。归正的观念是用「转回」或「归向耶和华」等词句来表达(赛十九22,五十五7;结三十三11;何十四1;珥二13)。「归正」比「悔」更能表达这个观念。「悔」主要表示为罪懊悔;而metanoia则表示心意的改变,希伯来的观念是包括整个人的回转朝向神。
启示文学作品很少提到归正。启示文学作家认为,以色列成为神的百姓是因为在万国中只有他们曾经领受律法书(次经以斯拉四书七20、23)。神创造世界的目的是为了以色列(次经以斯拉四书六55,七11),神颁赐律法书给以色列是使他们能得拯救(次经巴录启示录四八21—24)。有一日,神将要把他的国度带来,到那时,以色列民会聚集在一起,享受弥赛亚的救恩(次经所罗门的诗篇十七50),以色列民将亲眼看见外邦人受刑罚(次经摩西升天书十7—10)。 但有一件事使这些启示文学作家困惑,就是神的子民虽然已经服从律法书 ,现在却仍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犹太拉比的作品里,对悔改的看法似乎自相矛盾。一方面,亚伯拉罕的子孙深信,亚伯拉罕昔日对神的忠信,已经替全体犹太人积蓄了满山满谷的功德。但另一方面,拉比们又非常重视悔改,悔改甚至被称为犹太人的救赎教义。考其原因,是他们从律法这个角度去了解悔改。对teshuba(转回)这个观念大都是律法主义的看法。于是,「归正」就变成是转回归向律法,服从律法书上写明的神的旨意。这样,归正就等于是作善工。人可以多次归正,如果他违背了神的诚命,可以再回转遵从,重新归正。
库穆兰团体的著作也有强调悔改这观念。这种人自称为「以色列的归正者」(大马色文件六5;八16),他们着重礼仪的洁净和内里的归正。「勿让(恶人)进入水里,接触这神圣的洁净礼,因为除非恶人从苦毒里回转归正,不然他还是不洁净。因为只要他还在违背神的话语,他就依然是污秽的」(教规指南五13—14)。这党人天天遵行身体洁净礼,以达到礼仪上的洁净。但他们也认为只有一个人在道德上也正直,这些洁净的水礼才有意义(教规指南三4— 9)。可惜的是,库穆兰党所说的「归正」,彻头彻尾是指整个生活要与「黑暗之子」完全隔离,遗世独居,并且严格遵守这党人所诠释的律法书。总而言之,他们的观点就是「律法主义式的归正;转离罪恶,把自己和罪人绝对隔离,彻底遵守律法的字句。」
施洗约翰的洗礼,屏弃一切民族主义的或律法主义的公义,他的洗礼要求人在道德上和宗教上转向神。他不认为有所谓「义民」(与生俱来就公义的民族)。只有那些愿意悔改,并且结出好行为果子的人,才能逃脱即将来临的审判。自恃为亚伯拉罕的后裔,以为这就是得享弥赛亚救恩的确据,那是大错特错的思想。凡不结好果子的树,都要被砍下来,用火烧毁,即便他们是耶和华所栽种的(当时以色列民都自认为是耶和华所栽种的)。弥赛亚救恩的基础绝对不是民族主义的,而是道德和宗教的。施洗约翰用强烈的字眼,警告以色列的宗教领袖(太三7)要像蛇遇见火那样急速逃避那将临的忿怒。这又是旧约圣经背景下的末世论用语。当时一般犹太人都以为神的忿怒将会临到,但只会降在外邦人的身上。但施洗约翰却把忿怒的矛头指向不知悔改的犹太人身上。
施洗约翰吩咐那些来接受洗礼的人,要他们改正自己的行为。路加福音曾经举了几个例子。物质丰富的人,应该帮补那些穷乏的人;税吏不得再榨取同胞的钱财,应该只收取例定的数目。这样的吩咐会「令他们和原属的社交、经济体系格格不入」士兵不得再非法抢掠财物,应该以既得的军饷为满足。
有一个不容易解答的问题,就是施洗约翰的洗礼与罪得赦免这两者之间的确切关系究竟如何?许多学者视施洗约翰的洗礼为一项圣礼,说这是「一项洁净的圣礼礼仪,能产生罪得赦免……和归正的效果。」马可福音一章四节和路加福音三章三节记述:「悔改的洗礼,使(eis)罪得赦」路加福音三章三节的原文揭示「悔改使(eis)罪得赦」是一句紧密的片语,似乎应该看作是对「洗礼」的描述,而片语中的使(eis)这个字只和直接相连的「悔改」这词有关。因此不是悔改的「洗礼」产生罪得赦免的功效,而是施洗约翰的洗礼是表明「悔改」,而悔改本身产生罪得赦免的果效。
探施洗约翰洗礼的溯源 考究施洗约翰的渊源,学者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些学者(例如:Robinson,BroWn,Sco-bie)认为,施洗约翰悔改的洗礼是采取了库穆兰团体的洁净之礼。学考scobie从库穆兰团体的著作「教规指南」中的一段(教规指南25一三12 )推论,认为这段是讲入党的洁净仪式(洗礼)。”‘其实,迄今仍不能肯定库穆兰团体有独特的入党洗礼仪式。”教规指南J的这一段,按上下文看来,不过是老党员每日例行的洁净礼而已。“当然,施洗约翰也未曾不可能把库穆兰团体的每日例行洁净礼推陈出新,用在他那一次完成、不必重复、未世论式的悔改归正的洗礼仪式。
有些学者认为,施洗约翰的洗礼源自外邦人归入犹太教的洗礼。外邦人皈依犹太教,他要遵行一次沐浴礼仪(洗礼),接受割礼,并且献上祭物。问题是,这种转教洗礼是否早在新约时代就已经有了?虽然有一些学者不同意,但有些犹太文学的专家则赞同。因为米示拿(译者注:犹太人关于律法的遗传集,大多为主后七十年到二百年之间拉比的讨论札记。)记载了希利(Hillel)和煞买(Shammai)两学派对入教者漫礼的讨论,所以这种仪式是非常接近新约时代已有的。
有些学者不以为然,认为这样一来,施洗约翰等于是把犹太人当作未入教的外邦人那样看待,然而,也许这正是施洗约翰洗礼的中心意义!神的国临近了,犹太人不能倚恃他们是亚伯拉罕的子孙就稳如泰山;除非犹太人悔改,否则就不比外邦人更有把握进入这将临的国度;犹太人和外邦人都要悔改,并要接受洗礼来表明悔改。这就是神国临近的意义。
施洗约翰的洗礼和犹太教入教洗礼有一些类似之处。首先,两种洗礼的仪式中,受洗者都全身浸入水中。其次,两种洗礼都包含道德要素,都要求受洗老和他昔日的坏行为一刀两断,委身过新生活。第三,两种洗礼都是入会的仪式,使受洗老加入新团契:一种洗礼加入犹太民族的团契,另一种洗礼加入一个盼望的团体,预备分享将临弥赛亚国度的救恩。第四,两种洗礼都是一次完成的,不像一般的犹太洁净礼,要经常的浸洗。
然而,这两种洗礼也有大不相同的地方。施洗约翰的洗礼属于末世性质,其目的在于预备人迎接将临的国度。因此,施洗约翰的洗礼是一次完成,不必重复的。两种洗礼最显著的分别是:入教洗礼的对象是外邦人,而施洗约翰的洗礼却是为犹太人预备的。
施洗约翰的洗礼也有可能和库穆兰团体及犹太教入教洗礼都无关,而是来自旧约的洁净礼。旧约时代,祭司在圣所服事前,要沐浴预备;百姓遭遇某些情况,也需要沐浴洁净(利十一--十五;民十九)。有许多耳熟能详的先知书经文借用水洗的比喻敦促百姓作道德上的洁净(赛一16以下;耶四14),有些经文预告末日神要洁净百姓(结卅六 25;亚十三 1)。再者,以赛亚书四四章三节把圣灵的恩赐和将来的洗净相提并论。
不论施洗约翰的洗礼渊源如何,他已把受浸的礼仪赋与崭新的意义,就是呼召人悔改,预备迎接将临的国度。
耶稣与施洗约翰 耶稣在马太福音十一章二节及下文,论述施洗约翰传道事工的重要性。这段经文不容易解释。施洗约翰被系囹圄之后,打发门徒去问耶稣,他是不是基督。不少解经家认为是,施洗约翰被希律安提帕王监禁,日久沮丧,而开始怀疑自己蒙召的使命和信息。但是,马太福音十一章二节提供相反的线索:「约翰在监里听见基督所作的事……」。关键是在这里,耶稣所作的事似乎并非施洗约翰所期待的:没有圣灵的洗,也没有火的洗,国度没有降临,这世界还是一如往昔。耶稣所行的,尽都是传扬爱和医治病患。这并非施洗约翰所期待的。他从来不怀疑自己蒙召的使命和信息;他只是怀疑耶稣是否真是那位以启示权能带来神国度的弥赛亚。
耶稣引用以赛亚书卅五章五、六节这段弥赛亚预言,来回答施洗约翰的门徒,强调他的事工应验了这段预言。弥赛亚成就应验的日子已经来临。然后他嘉许施洗约翰:「凡妇人所生的,没有一个兴起来大过施洗约翰的。然而天国里最小的,比他还大。」「从施洗约翰的时候到如今,天国是biazetai(和合译本作「努力进入的」)……因为众先知和律法说预言,到约翰为止。」(太十一11——13)于是耶稣确认施洗约翰就是那应当来预报耶和华日子的以利亚(玛四5)我们很难断言,「从施洗约翰的时候。」这句话究竟有没有包括施洗约翰的时候在内。学者温克(Wink)钻研这段经文,认为介系词apo(从)若用来形容时间,往往是包括该时间在内的。他认为这句话是把施洗约翰也包括在这国度的纪元之内。可是,这个讲法不太准确。马太福音一章十七节:「从大卫到迁至巴比伦的时候。」并不包括大卫的时候在内,大卫是属于从亚伯拉罕到大卫这段时期的。再者,马太福音廿二章四六节:「从那日以后,也没有人敢再问他什么。」这句话并不包括该日在那,因为该日会有许多人问耶稣难题。再者,马太福音十二章十一节的上下文显示,虽然施洗约翰是先知中最大的一位,但他不是在这国度里面。天国里最小的,比他还大(太十一 11)。我们的结论是:耶稣是说施洗约翰是先知中最大的一位,而事实上,他是先知中最后的一位。律法和先知的时代已随他结束。施洗约翰之后,神的国度在世间运作,在新时代里最小的一位也比施洗约翰认识更大的恩福,因为在新时代里的人,享受到个人和弥赛亚的相交,以及这相交所带来的福乐。施洗约翰是开路先锋,宣示旧约时代已结束,新的世代即将来临。
约翰福音书里施洗约翰 有关施洗约翰的传道事工,约翰福音书的记述与符类福音书的记载多有不同。例如在约翰福音书里,施洗约翰称呼耶稣为「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约一29)。近代批判学者一般都认为,约翰福音书是教会后期的作品,其对施洗约翰传道事工的记述,与其说是历史记载,不如说是基督教会根据日后耶稣的职事,彻底加以重新阐释后的神学释义。在这个释义里,施洗约翰原来的启示宣告被搁置一旁,而以教会的救赎教义来代替。于是,这些近代批判学者就说,约翰福音书不是忠实的历史记录,只是神学上的重新释义。其实,这种结论是多余的,并且也漠视了一些重要事实。约翰福音书的记载不但和历史相吻合,而且作者心智健全。从约翰福音一章卅二、卅三节可以清楚了解这点。那时,耶稣已经受了洗,祭司和利未人对施洗约翰权柄的查询,穿插在符类福音书所载的事件当中。约翰福音书的作者不是要写一个和符类福音书迥异的故事,其中相异之处,只不过显示作者是从独立的传统取材罢了。
因此,施洗约翰对弥赛亚职事更进一步的揭示,(说他是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确实是他本人对主的认识(不是近代批判学者诿诸后期教会所添加),因为施洗约翰亲眼看到耶稣受洗时的异迹(天开、神说话、圣灵降临),进一步蒙了先知灵感的光照。我们不要忘记,符类福音书所记施洗约翰传道事工,与当代的未世论和启示文学的思想虽然有一些关联,但它们之间的差异却是极人的。「先知的洞察力和属天的灵感,个中重要的奥秘」是有限的自然主义方法论所不能解释的。基督徒历史学者不会否定先知灵感的真实性,因为这是圣经历史的其中一个基本事实。先知的灵感曾驱使施洗约翰去旷野宣告神的作为、弥赛亚救恩即将来临;而现在,同样地感动他对耶稣有亲身的体验时,进一步揭示他——「是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耶稣来到施洗约翰面前,要受他的洗;施洗约翰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一位和周围的群众品质迥异的人。耶稣没有罪需要承认,也没有罪咎需要懊悔。我们无法肯定,施洗约翰是怎样发现耶稣是没有犯过罪的。是借着施洗约翰问话的交谈?还是单借着先知默示的光照?也许两者都有。无论如何,施洗约翰在和耶稣的完全无罪相比之下,便宣判自己有罪。虽然如此,耶稣仍坚持要受洗,为的是借此「尽诸般的义」(太三15)。在施洗的过程中,神向施洗约翰揭示耶稣不单是无罪的人,更是施洗约翰曾经预告过的「那在我以后来的」(约一31一33)。当施洗约翰进一步默想这些事件的意义时,启示的圣灵引导他,在他日后的信息里增加一项新要素,就是「那在我以后来的。是「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
根据英文修正标准译本( Revised Standard Version,简称 R.S.V.),施洗约翰也称呼耶稣作「神的儿子」(约一 34)。但新英语译本(New English Bible,简称NEB)则译作「神所拣选的」。学者白朗( Browu)和莫李昂(Morris)都依循这种翻译。这翻译是根据某些极可靠的古抄本,可能是第三世纪的蒲纸抄本,肯定是属于西乃抄本、古拉丁、和古叙利亚译本、以及一些教父所拥有的。正如学者白朗、和莫李昂所说,把原著的「神所拣选的」改成「神的儿子」,这种改法我们容易了解;若是倒过来改,就不容易解释其原因了。如果我们采纳「神所拣选的」的版本,就是说施洗约翰称耶稣为属天呼召的对象,这也不引起任何神学上的困难。